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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房间倒过来了,是她倒过来了。

    临时小床的侧面顶着墙。此时,她正用屁股贴着墙,双腿高高举起,双臂拖在地上,脑袋从床的边缘掉下来,头发朝地,头顶也朝地。

    什么狗屁睡姿。颂希心里吐槽自己。

    弗朗索瓦丝弯着腰,倒过来看她:“那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呢?好多了?”

    颂希一愣:“啊,索瓦丝警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皱眉,仿佛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这里是002号辖区警局的医务室,我在警局工作,所以我当然会在这里。你觉得,这个解释够合理吗?”

    颂希:“……”

    辖区警局……是她去找方庆友的地方。

    现在,她正躺在警局的医务室里?

    也就是所谓的——出生点?

    天呐,她真的被传送了!?

    中心城的科技已经发达到这个程度了吗?人类文明真了不起。

    “合、合理。”颂希说,“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弗朗索瓦丝:“你来报案,然后痛哭,然后要离开的时候,啪,昏倒了。”

    颂希坐直在了床边。

    弗朗索瓦丝转身,递给她一杯水:“既然如此,我去告诉方同志,说你醒了。”

    颂希完全不渴,只是捏着水杯。

    昏倒?

    “方大哥,他已经回来了吗?”

    “他又没走,他为什么要回来?”弗朗索瓦丝不解道。

    “哦……”

    颂希的指尖微微颤抖。

    一个很古怪的想法,涌现在脑海中。

    见弗朗索瓦丝推门就要走,颂希连忙叫住她:“索瓦丝警官。”

    弗朗索瓦丝回过头:“嗯?”

    “我,昏过去了多久?”颂希问。

    想了想,弗朗索瓦丝回答:“大概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吗……

    好像差不多。

    “那,我要找的那个人,他真的不存在吗?”颂希又问。

    闻言,弗朗索瓦丝抱臂,做了一个迟疑的表情:“抱歉,我不懂心理治疗方面的专业知识,我不知道哪种回答会让你感到好受一些。建议你不要询问我这种问题。”

    颂希缓缓点了点头:“嗯,抱歉。”

    看来,至少到她去警察局报案,查询江城的信息为止,这部分的记忆都是正确的。

    而……后面的内容,都是昏过去后做的梦吗?

    颂希看了一眼终端上的时间,确实和弗朗索瓦丝说得没差。

    可是……

    可是,再怎么说是梦……

    她都无法忽略。无法说服自己。

    不可能有那么逼真的梦境……

    那根本不可能是梦境。

    清醒的自我,是绝对不可能被任何因素动摇的。

    “滴答。”

    湿漉漉的发丝,滴下一滴水。掉在白色地板上。

    颂希盯着那滴水。

    刹那间的波纹,荡开霓虹色的光,转瞬即逝。

    “索瓦丝警官。”颂希抬起头,“请问,城市的一层地面封锁区里到底有什么?”

    弗朗索瓦丝面色平静:“出于原则,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颂希不依不饶:“是可以把人传送走的装置之类的东西吗?”

    “我听不懂你的问题。”

    “今天下雨了吗?”

    “如果忽略黑夜的话,今天可是个好天气。”

    “……”

    放下水杯,颂希站起身,鞠躬:“谢谢,我现在觉得好多了,可以离开了。”

    其实也没能立刻离开。

    弗朗索瓦丝带着她去做了心理测试,结果显示非常健康,然后又过了一遍身体数据检查,结果也非常健康。

    “索瓦斯小姐,我能跟方大哥说一句话吗?”

    做完检查,颂希问。

    “可以,跟我来吧。”弗朗索瓦丝回答。

    走到正在工作的方庆友面前,颂希犹豫了一会儿,开口。

    “方大哥,辛苦了。”

    “……”

    “当时您下去之后,我就按照您说的一直站在上面,可是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

    像是没听到她说话,方庆友正认真地叉着腰查看文件,重复着翻页的动作。

    “方大哥?”颂希小声。

    完全不理她。

    “填写后你就可以离开了。”弗朗索瓦丝打断了她。

    于是,填写了一个关于工作态度的调查问卷并给了满分后,警察局再也没有人在意她。

    她只得离开了。

    外面的夜幕五光十色。

    城区上空,露出一弯细细小小的月牙。被繁华的霓虹灯光掩盖,但正好能让她窥见一角。

    “兰波。”颂希说,“你怎么样?”

    脑中滋滋啦啦。

    “我醒了,小希!”兰波说,“我们晕过去的可真久,我在黑洞洞的地方趴着,只能不停地数羊。”

    听到兰波的话,颂希直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一丁点都没有??”

    兰波:“嗯?难道我错过了什么吗?”

    颂希在脑海中沉默片刻,然后,流畅地复述。

    “我们去找他,然后方警官来了,我们等啊等,我不小心把钢筋掰断,许多警车飞来,城市下大雨,我们被卷进一个奇怪通道,就被某种设施传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