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见过她双脚莹白的模样,曾经也被这双小脚踩过双肩,那些暗黑处的记忆有多深刻,此刻他就有多心疼。
小心翼翼地给她上好药,站起身来:“我推你到处走走?”
沉牧歌连忙护住轮椅表示自己能行:“不麻烦你了,我自己能推着走。”
说完还用手拨弄了一下轮子,以示能够自力更生。
萧煜见她坚持,也不好再勉强,只跟在身侧保持好一拳的距离,避免突发情况两人离得太远他帮不上忙。
馆内虽然清幽,但是偶尔也有几人到访。
沉牧歌还没正式出道,尽管顶着一张惹人注目的脸,但也没人会贸然靠近,但萧煜不同,他的脸太有知名度,辨识度也过于高,搞得沉牧歌在逛的时候根本没法静下心来,总感觉下一秒馆内的游客就要将他认出。
在她第四次分心将视线投放在自己身上时,萧煜终于忍不住了。
“你一直这样看我,我很容易误会。”
沉牧歌欲言又止地看了他没戴面具口罩的脸:“要不然你还是把面具戴上吧,口罩也可以。”
萧煜明白了,没有二话,他掏出眼罩戴上。
沉牧歌总算能专心看一会植物了,却也没能坚持过叁分钟。
“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萧煜在面具底下微微挑眉:“怎么了?累了?”
“不是。”沉牧歌吞吞吐吐道:“你戴了面具好像也没什么用。”
反而更引人注目,她在心底默默补充。
萧煜默然了几秒:“那就回去吧。”
下山依然是萧煜背,沉牧歌伏在他肩上,看落日将绿叶都染红,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将这一刻留住。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这一路比上山时走得漫长了许多。四个人再碰头的时候,已经是夜晚焰火结束表演的时分了。
只是隔了一个白天未见,陆子衿和林寒之间好像熟稔了不止一点,满脸都写着兴奋,闺蜜见面第一时间就问八卦:“怎么样怎么样,你们相处得还好吗?”
沉牧歌被她疯了一天之后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被她的话带着又回想了一遍今天所发生的的事,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陆子衿一幅我懂的表情,看向沉牧歌和萧煜的眼神里充满了头号粉丝磕到了的幸福感。
林寒临时有事,回程的车是萧煜充当司机,透过后视镜能看到后座交头接耳的两人,红绿灯停车的时候,他往后瞥了一眼。
正好撞见她的微笑。
*
夜色如水,车子缓缓停靠在陆子衿家高档小区外。
萧煜才停靠了不到叁秒,陆子衿就迅速找了一个借口开溜,连装都懒得装,徒留沉牧歌一个人独自面对萧煜。
碍于脚伤,沉牧歌没有办法像好友一样行动自如,只好假装没有接收到来自前方炙热的眼光。
摆弄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萧煜清楚地看到她纤长的一双手紧紧扒着车上的把手,像是随时准备好要逃离的小兔子,浑身的毛都绷得笔直。
只听见先是“吧嗒”的落锁声,然后是“咔哒”的一声,安全带退回该有的位置的声音在这寂静狭小的空间里尤为明显。
沉牧歌浑身一震。
萧煜从驾驶座上往后探了半个身子:“今天……”
“萧老师今天谢谢你!”沉牧歌抢先道。
她紧张得声音都比平时的分贝要大,只是当事人犹不自觉。
萧煜兀自笑出声来,磁性清朗的笑声显示着他的好心情:“那你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
当然是要的,只是沉牧歌一时也想不出要送什么才能既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又能让对方满意,说到底送礼送礼,还是要送到人心坎上才是最真挚的做法。
于是她的脑子短路了一瞬,顺着萧煜的话就脱口而出:“你想要我怎么谢你?”
话才出口,她就后悔了。
萧煜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发的浓,怕吓到她,不得已又靠回了自己的椅背上:“我要什么你都给吗?”
这话多少有些不合时宜,沉牧歌当即涨红了一张脸,磕磕巴巴地解释:“当、当然也要…要看我能不能做到。”
尽管他就是那个人,也不可能他真提了个什么不靠谱的谢礼她就答应的。
萧煜大概猜到她的心理活动,一双眼都凝在后视镜里缩成一团的人身上,哑笑。
“你想什么了?”他故意慢悠悠地说:“我只不过是想你答应我一件事而已。”
后座传来一声微弱的试探:“是……什么事?”
街灯明亮,即使是隔热车膜也挡不住外部的光线照亮她精致的脸庞,沉牧歌对自己一切动作都纳入别人眼里这一事毫无察觉,一心只沉浸在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些无厘头要求中。
“我想追你。”
沉牧歌紧握在开门把手上的手微微松动,下一瞬,背靠着座椅被挡着的人就将座椅调至最靠后,长腿轻轻一跨,完成了从前座到后座的跨越。
原本宽敞的后排被驾驶座座椅占据了几近一半的位置,萧煜过来之后更让本就不宽敞的空间变得更加狭隘。
沉牧歌慌忙中移开视线,假装看向夜空中的星,实则在不停地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企图无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迫人气息,然而对方却穷追不舍。
“你还没回答我。”
尽管他的一切言行都还能算作规矩,但沉牧歌总有一种错觉,若是她不答应,今天恐怕无法打开这扇车门。
腕上的手串依旧闪着光。
沉牧歌将目光挪回来。
他的侧脸被路灯照亮一半,另一半陷入黑暗,明灭交接处,长臂随意搭在中控台上,方才那一句仿佛只是很随心的一句,那双勾人的眼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执着要她给一个答案。
缘分石的热度更甚了,沉牧歌甚至需要用身子去挡住自己的手腕,否则夜色太浓,随时都能发现这一串不起眼的小手串的异样。
萧煜依旧耐心,只是放在中控上的手逐渐紧握,只是鼓起的青筋隐于黑暗中并不引人注目。
他只期盼,当初她决绝离开的那一夜说的都是真心话。
倘若真有为他那莫须有的绯闻沾酸吃醋过,也能说明他们彼此互相倾慕。
良久良久,双手双脚都发麻时,他终于听到耳畔轻地不能再轻的一声好。
像情人的呢喃,亦是上帝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