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故意装憨讹人说:“这位大姐,我是和屠四如势不两立的大仇人。就让我再肯听从你的话,也不能化险为夷呀!”一向夜不虚度、人尽可夫的消魂观音,从来没碰上过像小神童这样美如少女的英雄人物。如今见曹玉大有倾从自己的心愿之意,心中暗喜,脱口说道:“听不听姐姐的话在你,能不能化险为夷自然在我了,你就放心吧!”
小神童瞟眼一看四如狂徒早在一旁气得脸色大变,知消魂观音既然敢当着屠四如的面说,自必有所恃。就故意从中挑拨道:“你别尽说大话哄我了,刚才屠四如还亲口对白二爷说,命令你暗地里去对付铁狮道人,显见你是他的手下,就让我再想真心听从你的话,也无济于事呀!”
叶兰香脸色一寒,扭头向屠四如问:“你真的这样说过?”
也不知屠四如是迷恋叶兰香之色,还是畏惧消魂观音之毒,让对方指着鼻子一问,竟然不敢承认地分辩说:“叶姑娘乃聪明绝顶之人,难道竟能轻信曹玉小儿的挑拨离间。”
消魂观音诡异地娇笑说:“你没说更好。实话告诉你,我早已向铁狮道人施放过我的消魂夜来香,就让他内功再为精湛,也走不出长沙城。我也算对得起你那五万两银票了,现在我想跟你要一样东西。”
四如狂徒虽早猜知叶兰香想要的是曹玉这个人,还是阴森森地说:“叶姑娘想要的,我绝不敢吝惜,就请吩咐吧!”
果然不出四如狂徒之所料,叶兰香纤手一指小神童说:“我要的就是他,望屠少当家的千万不要吝而不与才好。”
屠四如口中说道:“那是自然!”手中的锋锋短刀早化成“迎风斩草”,扫向了小神童曹玉的腰际。
消魂观音玉面一寒,先从樱口中吐出“大胆”两字,然后迅疾用自己的消魂钩,格开屠四如扫来的一刀。
他们二人这一窝里反,可给隐身旁侧、关心小神童生死的白小风大开了方便之门。玉齿一错,硬是不顾父亲白振飞在旁,纤足猛顿,从暗处弹地扑出,抓起曹玉的一只左腕,娇喝一声:“走!”双双拧身蹿进了附近的竹丛,一路专挑草丛极深的地方逃逸,离开岳麓山,直奔长沙。
由于小神童关切卜硕化的目前吉凶,对始终纠缠自己不放的白小风,竟应了那句古语:明知不是伴,无奈且同行。
两个人一路驰奔,幸喜屠四如和白振飞都无暇追来,很快就到了长沙城内。
白小风见曹玉满腹愁绪,一脸阴影,知他关心铁狮道人,急忙献计道:“我从前恍惚听说铁书夫子有一族侄,住在长沙天心阁附近。铁狮前辈不出事便罢,真要遭受消魂观音叶兰香的暗算,准会去那里存身。你我前去一查。”
事情糟到如此局面,曹玉虽不致束手无策,也只好按白小凤的所说行事了。
天心阁在长沙城东南角,与岳麓山遥相对峙,建于哪个年代在当时已无可考。据《长沙府志》记载:城东南隅,地脉隆起,冈形衍迤,上建天心、文昌二阁,以振其势。登临可瞰全城,凝睇湘江。
小神童刚跨进天心阁,就暗暗为自己没有坚决甩掉白小风而庆幸。若不是有铁骑红裳的指引和带领,自己还真不见得就能找到这里,岂不和遭受消魂观音暗算的铁狮道人错过了。
别看铁狮道人在武林三圣当中名列第二,一经吸进叶兰香的消魂毒雾,此时正倚墙盘膝,运功逼毒,形象异常狼狈。平素极为崇敬武林三圣的小神童,一头扑跪在卜硕化的跟前,哀声道:“道长为了救护曹玉,而遭受暗算。倘有差错,真使我百死难赎其罪!”话未说完,早流下了两行泪水。
铁狮道人卜硕化,少气无力地说道:“据贫道所知,消魂观音叶兰香所喷放的消魂毒雾,乃产自云贵苗疆一带的五毒桃花瘴配制,毒性剧烈而顽强。幸得我所嗅不多,又发觉尚早,才勉强运功逼住。可惜除去贵州云雾山中所产的乌凤草之外,无药可解。”说完,竟闭上的眼睛。
直到这时,小神童才明白,凶残狠毒的屠四如都不敢触犯叶兰香之怒,就很足以证明她那消魂毒雾的可怕了。心中一急,刚想和白小风商议,如何能从消魂观音手中得到解药,忽见白小风俏脸大变,右脚突用一招“扁踩卧牛”,正踹在自己的右边胯骨上,硬生生地把曹玉给踹出了天心阁。
小神童曹玉正想喝问她,为什么突然向自己暴施辣手时,铁骑红裳白小凤不仅早蓦地委顿在天心阁地面上,并还在倒地之前拼命喊出来一句:“千万小心淫妇的毒雾!”
眼前人影一晃,那个貌美如花、举手能消人魂的叶兰香,早俏生生地出现在曹玉面前。
要按小神童曹玉内心的愤怒,真恨不得活生生地将她撕碎抓裂,或给她一个透心凉,方能稍解他的心头怨恨。
终因铁狮道人卜硕化和铁骑红裳白小风二人所中之毒,非她莫解,只好强自按压一下心头怒火说:“我与叶姑娘往日无宿仇,今天无新怨,为什么一再以威力相加?”
叶兰香大怒反驳:“说和我往日无宿仇尚可,讲和我今日无新怨恐怕就未必了。”
小神童一愣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兰香怒道:“事情明摆着。你对我的称呼,由大姐姐变为叶姑娘,算不算结下了新怨?”
小神童刚想辩驳,消魂观音接着说:“我为你得罪了屠四如,而你却趁此机会携带着你的小美人逃来此处,打算替我的敌人寻求解救的方法。这不光是结下了新怨,简直是化友为敌。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常言说得好: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小神童瞟眼一看白小风,几句话的工夫,她已经软瘫在阁内的地面上,比先她中毒大半天的卜硕化还要严重得多。曹玉的心中当然明白,这就是白小风的内家功力,远远不如武林三圣的缘故。情知延迟下去,非毁了她不可。毅然向叶兰香求道:“我曹玉也套用你刚才那句事情明摆着的话说,只要你能高抬贵手,给铁狮道长和白小风解去身上所中之毒,咱们岂不又化敌为友了。”
不等小神童的这番话落音,神智仍很清醒的白小凤,费力地挣扎着站起娇躯向曹玉惨然说:“我白小风情愿毒发身死,也绝不接受叶兰香这荡妇淫娃的医治。”
气得叶兰香娇躯一晃,扑抢到白小风的身前,甩手刚想向她的脸上扇去,她的手臂早被相继扑进来的小神童给托住了。叶兰香狠狠地瞪了白小风一眼说:“看在我小兄弟的脸面上,饶了你丫头这一遭。”说完,摸出两粒药丸,分别抛给卜硕化和白小凤,然后向曹玉说:“有此两粒丸药,足可延缓他们二人身上所中之毒发作。明日此时,我自会亲自解去他们身上所有的余毒。现在,我要你先跟我出去。”
为了保住卜硕化和白小风二人的性命,小神童毫不迟疑地跟随消魂观音离开天心阁,来到相距不远的文昌阁下。
叶兰香伸手揽着曹玉的脖子浪笑着问:“知道带你到此的目的吗?”
曹玉点了一下头。
叶兰香又问:“你真愿意在我身上毁去至今仍未破坏的童子功?”
曹玉一言不发地又点了一下头。
叶兰香先将自己的脸磨擦了一下曹五的脸,紧迫不舍地再问:“假如铁狮道人没有中毒的话,光是为了一个白小风,你也肯这样做吗?”
曹玉还是把头点了一下。
叶兰香一下子将脸离开了曹玉,不无怀疑地问:“你至今仍和九爪金龙处于敌对立场,又是被白小风诱骗擒来,难道真肯为了她毁坏你小神童的清白?”
曹玉呆然不语了。
以消魂观音叶兰香的精明和狡猾,自会看出这是清白二字刺激得小神童呆然不语。按道理,这个一贯人尽可夫、淫荡成性的女妖精,势非羞怒大发不可;哪知她不仅没有生气发火,相反地却又从袋中取出两粒丸药,交到小神童的手中说:“为了让你心情能舒畅起来,我现在把真正的解药交给你,快些去给他们二人服下,只消安排他们盘膝运功一个时辰,身上所中之毒就可完全解除了。但你必须马上回到我的身边,可以吗?”
小神童先说行,然后才接过叶兰香手中的两粒丸药,扭身走向天心阁。解药是小神童亲自拿来,铁狮道人卜硕化自然是接过药来,立即吞服咽下。倒是那铁骑红裳白小风,是被小神童曹玉突然出手点了穴道,硬塞进她嘴中去的。
正在小神童曹玉转身欲践消魂观音之约、回转文昌阁时,卜硕化对他说:“依你所说,只消一个时辰,我身上所中之毒就可完全解除。到时候,我自会找她算帐。你只管走你的,千万不能再去文昌阁!”
小神童正色说:“古人云,临难勿苟免。我答应了她,怎好自食前言。请老道长多照顾白小风一点,让她好能平安回到她父母身边。”说完,毅然转身回到了文昌阁内。
当小神童举步跨入文昌阁,第一眼瞧见的,不是那个貌艳如花的消魂观音叶兰香本人,而是迎面供桌上放的一张字柬。
曹玉心中一动,急忙拿起柬帖看时,只见上面写道:先给你的不是解药而是毒药。如你妄图一走了之,不仅害死了铁狮道人卜硕化和铁骑红裳白小风,也是自速其死。如能守约返回,可来白沙井西的一座大园子里找我,我自会给你真正的解药。下面没有署名,写的是“知名不具”四字。
所好白沙井就在天心阁下,别看此井广仅尺余,却极甘冽,而且汲久不竭,被誉为古城长沙第一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