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点头道:“是啊!燕姑娘才不过十七八,令狐云起已年近三旬,又是男女有别,体质相差太远,可不明摆着燕姑娘吃亏吗!?”尹十三郎、岳荻只有相对苦笑,爱莫能助。众人都替燕雨尘担心,这时台上形式急转生变。
令狐云起并指如戟,迎风一晃,“指若流萤”连袭燕雨尘肘后“清冷渊”,臂上“曲池”和胸口“膻中”穴。燕雨尘倒踩七星步,飘然退避。令狐云起如影随形,燕雨尘忽的回眸一笑,梨涡隐现,编贝微露,委实明艳不可方物。令狐云起微微一呆,情不自禁的报以微笑。正自神魂飘荡,猛听燕雨尘一声长笑,同时肋下微感酸麻,登时软倒。燕雨尘退开两步,抱拳为礼,笑道:“令狐公子,得罪了!”令狐云起狠狠瞪了她一眼,见她上前欲替自己解穴,突然轻抬右手,“嗖嗖嗖”三枝袖箭飞出,只奔燕雨尘哽嗓咽喉。
这一下猝不提防,众人齐声惊呼,明氏姐妹更是蒙住双眼,不忍目睹。有反应快的已纷纷掏出暗器向那袖箭掷去。却听一枚物事夹着犀利的风声,后发先至,“当啷”一声,再看场上,燕雨尘好好的站在那,正自发楞。众人松了口气,纷纷询问是谁出手救了燕姑娘。燕诚急忙奔到侄女身边,问道:“雨尘,你没事吧?”燕雨尘摇头道:“我没事的伯伯。”说着弯腰拾起一个酒杯,道:“是这个酒杯,不,是这个酒杯的主人救了侄女。”燕诚道:“雨尘放心,伯伯自会把那人找出来。”
令狐云起已被杜钰扶起,退出场来,他只向人群中瞧去。只见人群之中,尹十三郎等人正围着一个青衫少年说长道短。那少年一副笑吟吟的神情,正一脸的得意看着自己,不是楚连城又是何人?令狐云起迈步走到楚连城面前打个哈哈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大舅哥。大舅哥别来无恙?”楚连城白了他一眼道:“令狐兄攀亲戚还是搞明白了再攀,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大舅哥。”
令狐云起尚待说话,便听一个少女惊喜道:“哎呦,原来是楚恩公。小女子有礼了。”说着一个少女已飞身到楚连城面前,盈盈下拜。正是燕雨尘。燕诚紧跟其后,见此情景,微诧道:“怎么?你们认识?”楚连城已扶起燕雨尘,那燕雨尘道:“伯伯,这位便是侄女的救命恩人楚恩公。”楚连城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恩公二字燕姑娘言重了。楚某可不敢当。”燕雨尘微微一笑,转向燕诚道:“伯伯,那日我和师姐在江北一带追杀本门叛徒,误中埋伏,幸亏楚恩公仗义相救才脱险。”燕诚捋须道:“原来如此,那倒多谢了。”
楚连城拱身道:“不敢,只因晚辈也姓楚,也是楚家人。又岂敢以恩公自居。”燕诚心中一动,道:“你也姓楚?”楚连城点头道:“晚辈楚连城。”燕诚道:“既然楚少侠肯出手救雨尘,不知是否愿上场一比?”燕雨尘俏脸微红,小声道:“我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楚恩公的。”周围有听见的不觉哄堂大笑,燕雨尘脸更红了。尹十三郎笑道:“是啊!三弟,上去比比。”楚连城面露难色,看了看燕雨尘道:“这个,这个只怕不太好办。”燕诚佯怒道:“怎么?你难道还要老夫把你扔上去吗?”楚连城摇头道:“不,不,燕前辈,晚辈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尹十三郎奇道:“怎么?三弟,雨尘妹子这样的人物你还不中意吗?”楚连城白了他一眼道:“大哥,你别开玩笑,是我高攀不上燕姑娘。”群豪中有一人笑道:“什么高攀不高攀的,阁下少年英俊,燕姑娘貌美可人,原本便是一对碧人吗!”燕诚捋须微笑,点头不语。楚连城叹气道:“看来晚辈只好实话实说了。家父母早在二十年前就为晚辈指腹为婚,如果晚辈侥幸胜了燕姑娘一招半式,便要娶燕姑娘为妻,那自是有违父母之命,若不娶燕姑娘,大家颜面上都不好看。”众人一齐点头,人群之中又有人道:“那小兄弟何不二美兼收?”楚连城摇头道:“岂有此理。我若有二心,岂不对不住我那未婚妻子。何况对燕姑娘也不公平。”众人闻言,无不点头称是。连燕诚也暗自点头。只有燕雨尘脸色十分难看,又是羞涩,又有些烦恼。
燕诚才要说话,便听一个少女的声音叫道:“是少爷。没错的,是咱们少爷。”众人顺声看去,只见一个黑衣少女正分开人群走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一个身穿黑衣仆从打扮的人。
那黑衣少女一见楚连城便扑在他怀中,放声大哭道:“少爷,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你……你……你还好吗?”楚连城一见这少女便吃了一惊,待见她这样一哭,更是大惊失色。扶了她双肩道:“出什么事了?水妖,家里怎么样了?义父他老人家……你可别吓我。”那少女竟呜咽的说不出话来。楚连城转向那黑衣仆从道:“鬼影子,你快说,出什么事了?”
那黑衣仆从笑道:“公子莫急。没出什么事。是水妖大惊小怪的。”那少女水妖止住哭道:“少爷,这人,”说着,一指令狐云起道:“这人对我无礼。”楚连城转头狠狠瞪了令狐云起一眼,对少女道:“你别哭了。素日里要你好生习武,你总不听,如今吃亏了不是?”
众人这才看清,那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肌肤雪白,眼珠微蓝,鼻梁高挑,眉目如画,不似寻常汉家女子。燕雨尘同她一比,竟大失颜色。这少女腰间悬了一把月牙弯刀,刀鞘上镶了一粒拇指肚大小的红宝石,显见是件宝物。
那少女小嘴一噘道:“我当然没有少爷那样的悟性。六爷这样挑剔的人,都夸赞少爷悟性奇高,只要加以时日定能尽得主人衣钵。”楚连城笑道:“你这丫头又在胡说,哪有这样大言不惭的。”顿了一下又说道:“那你也用不着大惊小怪的又哭又闹的吓我啊!”那少女道:“我们听说少爷结下了仇家,还有人买杀手找少爷的晦气,所以才害怕少爷有什么闪失。”楚连城冷笑道:“那些跳梁小丑能耐我何?”说着转向燕诚等人道:“燕前辈见笑了。小丫头没见过世面,您老莫怪。”燕诚抚须而笑,道:“这位姑娘也是爱主心切,我怎么会怪呢。”楚连城振袖一揖道:“多谢燕前辈。嗯,这丫头是晚辈的侍婢,叫水妖。他是家仆鬼影子。”说着指了指那黑衣仆从。
众人均暗暗称奇,都想:“这楚连城的家奴怎么都叫这样奇怪的名字!”
黑衣仆从鬼影子恭身一揖,道:“燕前辈好。”瞧他神情可并没有把燕诚放在心上,燕诚不以为迕,点了点头。鬼影子对楚连城道:“主人有密函要小人面呈公子。”楚连城一伸手,鬼影子将一枚腊丸放在他手心。楚连城手指微一用力,腊丸“波”的一声裂开,楚连城从中取出一张纸来。
站在楚连城周围的人不便围观,但目光却都落在楚连城脸上。只见楚连城面色越来越凝重,眉头也越攒越紧。看罢,他将密函攥成一团,紧紧捏在手心,眼睛盯着手发起呆来。
尹十三郎忍不住问道:“三弟,出什么事了吗?老伯父他……”他见楚连城毫无反应,便没有问下去。只见楚连城手指缝里向外冒出缕缕轻烟,楚连城张开手指,那封密函已化为灰烬,清风吹过,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众人无不骇然,均想:这少年内功怎这样了得?
楚连城眉头一展,向尹十三郎笑道:“我没什么,大哥。——鬼影子,你去转告九叔,说我要几件比较希奇的礼物。”鬼影子点头道:“九爷早有准备,单等公子了。”楚连城“嗯”的一声,又道:“你去吧。”鬼影子拱拱手便欲离去,燕诚忽道:“楚少侠,尊仆远道而来,依老夫之见还是坐下喝杯水酒再走不迟。”楚连城微一迟疑,转而笑道:“也好。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那鬼影子向燕诚施礼道:“多谢燕老爷子。”
人群之中忽有人叫道:“你们家事也叙完了,咱们是不是言归正题,说说招亲的事啊。”众人大笑,另有一人笑道:“是啊!如果燕姑娘不嫌呢?”
不待楚连城说话,水妖道:“燕老爷子,这可不是我家少爷看不上燕小姐,是因为,嘻嘻,是因为我家少奶奶不允。”此言一出,群豪无不哄堂大笑。楚连城佯叱道:“水妖,不许胡说。”水妖吐吐舌尖道:“本来嘛。少奶奶吩咐我道‘水妖,我信的过你,你给我瞧好了,你家少爷在外面惹出什么风流故事的话,你只管告诉我。不过,想你们少爷也不……不会的。’”众人分明听出水妖原待说“不敢”,终是顾忌楚连城颜面,才说“不会”。饶是如此,众人还是一阵大笑。
楚连城俊脸微红,面上神情又是尴尬又是好笑,甚是古怪。尹十三郎拍着楚连城肩,笑道:“三弟,想来弟妹定是花样的人物,八成还有一身好武功。”楚连城尴尬之极,连连干咳。水妖抢口道:“这位是尹大爷不是?我们一路上听说过。少爷,尹大爷是您义兄,不是外人。尹大爷,我家少奶奶不但人美,而且武功高强,常和我家少爷在一起比试拳脚。少爷赢了,便,便……”这她可说不下去了。燕诚见她天真烂漫,不通事物,恐她再说下去楚连城须颜面扫地。当即端过一碗茶道:“好,好,这位姑娘远道而来,一定口干舌燥,来来,先喝杯茶。”饶是如此,群雄还是忍不住哄堂大笑。令狐云起冷笑道:“楚兄家中原有娇妻美妾,又何必总坏我好事?”不待楚连城说话,水妖已放下茶杯小声嘟囔道:“我家少爷对女孩子最是温柔,你这恶人对燕小姐下这样的狠手,少爷自是看不惯。”尽管她声音甚小,令狐云起还是听到了,不禁“哈哈”一笑,伸手在她脸上一掐道:“你家少爷对你是不是也很温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