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兰斯和“永久中立之地”交界之处冰雹交加的时候,杰伦这边却是风和日丽,一片晴朗,士兵们一个个斗志昂扬。只不过,他们的行军速度不像星狂的行军速度那么快,现在距离海罗还有一段很远的路程。
“报告杰伦团长,大概再过六天,我们便会进入海罗境内。”一个侦察兵跑过来朗声说道。
“好!”杰伦语气平静。
“杰伦团长,我们的行军速度好像有点慢了。”杰伦身边的一个侍卫开口道。
“慢?打仗之前不一定要快,但真正打起仗来却一定要速战速决,这就是我的最高原则。跟了我这么久,难道你连这一点都没察觉到吗?”杰伦冷冷地说道。
“哦,属下谨听教诲。不过,属下听说,海罗人最强的是海军,他们的陆军根本就不堪一击。上一次风杨团长用了十来万兵马就把他们的一百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对付这样的军队,属下的愚见是不必过度求稳,可以全力攻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在几天之内席卷海罗国,把他们都赶到海上去。”那侍卫坚持着自己的意见,越说越激动。
“一个国家能够存在这么久,证明他们必然有其过人之处,绝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上一次,风杨之所以能够以少胜多,是因为海罗人远征‘永久中立之地’,队伍中又有很多雇佣兵。风杨军队虽然人数少,但却非常团结,而且又占有着地利,所以海罗人兵败如山倒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这一次,是我们主动去进攻他们,海罗的地势独特,海洋面积很大。如果单单在陆地上作战,我们当然会占有一定的优势,但是,一旦他们下了海,或者经常通过海运,绕到我们后面,时常骚扰我们,那我们想赢可就悬了。
“还有,就算我们侥幸能把他们都赶到海上去,对我们也并没有什么好处,我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海上逡巡着,而得不到任何收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主张攻打海罗吗?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确跟依维斯总统领的死有一定的关联;另一方面却是为了收益,现在‘前进军’十分缺少粮食和资金,正需要他们的钱财来周转,以便于以后攻打埃南罗。”
那个侍卫闻言面露愧色,连连点头。
“所以,我们要求稳,要稳!不过,基欧那么辽阔,也被我们打得七零八落。所有的领土都几乎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海罗人?嘿嘿,更是不在话下了。”杰伦双手向下压了几压。
“杰伦团长高瞻远瞩,令属下茅塞顿开,属下深感敬佩。”
杰伦再不说话,只顾策马缓缓前行。
※※※
海罗国。
自从败给风杨之后,海罗人恐慌一片,由于他们的贸易非常发达,所以这个国家也显得比其他国家更有言论自由。由此造成了数以万计的海罗国的文人们在报纸上高嚷着放下笔杆子,投笔从戎的口号,更激烈地抨击当权者的无能。
对于这些问题,当权者心里都十分清楚,那些文人只不过是在借机炒作他们自己罢了。这个国家的一切都很商业化,就连所谓的文人也不例外,他们知道怎样抓住机会使自己出名,从而借机获得更高的稿酬。
当权者知道那些文人也就瞎嚷嚷而已,但在表面上,为了防止国家失去控制,他们却不得不安抚那些文人们,让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从而让他们为政府说话。
另外,海罗在经济上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不过,海罗毕竟是最富有的国家,经济上的损失对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经过了这一段时间,他们终于慢慢调节过来了,现在又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发展过程。海罗人明白商品就是为了让顾客去买,他们懂得怎样满足人们的要求,而且,他们的资讯十分发达,总是能在别人之前知道世界人民需要什么。对于军事上的一切,他们也不惜重本,四处网罗间谍,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世界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总是能最快地做出反应。因此,他们从杰伦一出发便知道了他要率军来攻打他们的消息。
连日来,一帮大臣聚集在海罗王宫大殿上争论不休。大臣们主要分为主战派和主和派,另外一小撮人却是墙头草,随风摆动,立场并不坚定,哪边占了上风,他们便去附和哪一边。
“陛下,臣认为,我们应该不惜任何代价和他们大战一场,击退他们。不然的话,以后每个国家都可以来欺负我们海罗国,到了那时,就局势堪忧了!”左丞相毕达说道。
“陛下,臣倒是认为,我们不宜和他们以硬碰硬。容臣直言,我们的军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而雇佣军又不怎么令人放心,上一次我们便是这样吃了大亏的。而且,说到雇佣,属下觉得反正都是一样要花钱,倒不如把钱直接送给‘前进军’,免得惹祸上身。”说话的是右丞相乌瑞罗。
“陛下,不战自退,海罗的威信何在?尊严何在?”左丞相毕达坚持自己的意见。
“明明知道是鸡蛋,还偏偏要拿它去碰石头,岂非是自取其辱?我们海罗人有的是钱,又何必吝惜这么一点钱呢?”右丞相乌瑞罗也不示弱。
“两位爱卿各有各的道理,朕委实难下决定。”海罗国王依旧是蒙着面纱,头戴皇冠,浑身珠光宝气,却并不让人觉得俗气,只是觉得海罗国的国王的衣着本来就应该是如此富丽堂皇。
“右丞相,在下听说你有两个儿子都在军中服役,右丞相该不是为了这个原因而主和吧?”主战派的一个大臣站出来说道。
“陛下明鉴!在下纯粹是为国着想,绝无半点私心!想那坎亚如何的不可一世,最终也落得个国破人亡的下场。陛下,为了海罗国几百年的基业,为了海罗人民的幸福和安乐,要三思啊!”乌瑞罗苦口婆心地说道。
“陛下,我们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就屈服了?况且,当初坎亚的灭亡是由于四路大军共同去夹攻他,使他内外交迫,左支右绌,才导致最终的兵败。而现在,我们要面对的仅仅是一路兵马,我们的海军实力雄厚,他们则主要由陆军组成,只要我们适度地利用海军,也并非全无胜算。”毕达说道。
“伦比尔,你的意见如何?”国王望了望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尚书伦比尔说道。
“微臣认为……微臣认为……”伦比尔窥视着国王,盼望着能从他的动作之中揣摩出国王的态度。
“认为什么?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国王不耐烦地问道。
“微臣认为,左丞相跟右丞相两个人的观点都有可取之处。”伦比尔小心翼翼。
“那你说说他们的观点有什么可取之处?”国王又问道。
“这个……呃……这个嘛!左、右丞相自己刚才都已经表达出自己的观点了,从理论上来讲,两者都是很有道理的。”伦比尔嗫嗫嚅嚅了一会,终于还是说道。
“废话!我们海罗国的人要是都像你一样,国家还有什么希望可言?”国王勃然大怒,厉声直斥。
“微臣知罪,微臣罪该万死!”伦比尔本来想双方都不得罪,没料到却因此而得罪了最有决定权的国王,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磕头如捣蒜。
国王移过视线,再不理会伦比尔,“朕决定任命毕达为军队总统帅,即日上任,负责和来犯敌军斡旋。”
“遵旨!”毕达高高兴兴地说着,开始盘算着怎样对付杰伦。
“至于乌瑞罗,你就留在朕的身边,为朕分忧解难。”国王说道。
“臣谢主隆恩!”失望之余,乌瑞罗躬身谢恩。
※※※
圣历2109年7月28日,彼洛维。
从昨天傍晚开始的冰雹直到现在还没有停止的迹象,城墙被冲洗得非常干净,上面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只是在城墙不远处的屋檐下,隐约有人头涌动着。当然,他们就是站岗的士兵。
“嘿嘿,‘前进军’选择这个时候来攻打我们,可真不是时候。”拉什尔说道。
“活该他们倒霉。”他的一个侍卫道。
“不过,他们进攻我们那是迟早的事情,即使今天不来,明天也会来;明天不来,后天也会来;后天不来,大后天也会来;大后天不来……”另一个侍卫仿佛打算一直说下去,一直说到世界末日为止。
“得了!你在绕口令啊!”拉什尔不耐烦地打断了第二个侍卫的话。
“我的意思就是他们一定会来。”第二个侍卫显得很尴尬。
“废话,傻子都知道。”拉舍尔说道。
“星狂上次已经被玻利亚元帅困个半死,想不到现在还敢来,岂非是自取其辱?”第一个侍卫说道。
“那倒不是,听说他们这一次还有个什么魔武带领什么黑暗斗士呢!据说那些人一个能顶好几十个,凶残成性,栽在他们手上的人不计其数。”第二个侍卫反驳道。
“谣言罢了,只要有玻利亚元帅在,我们便不会输。”拉什尔道,“上次人们不是也把星狂传得神乎其神,英勇无敌,到头来,还不是给玻利亚元帅轻而易举就打败了。而且,不是玻利亚元帅放走了他们,他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不过,这场冰雹倒是为我们争取了一点时间,使玻利亚元帅可以作出指示。不然的话,以星狂的心性,不用等到今天,昨天他们就一定会来攻打我们。那样的话,即使玻利亚元帅有什么指示,也来不及通知我们了。”第二个侍卫说道。
“那倒也是。”
其他人也一样,他们的心情即使算不上轻松,但至少也不会显得很紧张,虽然,上一次,这里曾经死了很多人。不过,一会过后,当拉什尔和这个城里的统帅帕潘在一起的时候,帕潘可就没他们那么好的心情了。
“什么?玻利亚元帅的飞鸽传书湿透了,字迹难以分辨?”帕潘问道。
“是的,帕潘将军。”从来没有见过帕潘这副表情,禀报的士兵不禁大惊失色,颤抖着说道。
“拿过来给我看看。”帕潘定了定神。
“是。”那士兵把书信递给了帕潘。
“帕潘……”帕潘接过书信,念道,“玻利亚……”
书信果真模糊一片,除了“帕潘”还有落款处的“玻利亚”之外,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哎!”帕潘微微叹了一口气,本以为下雨可以争取到时间,谁知道世事难料,结局却不是自己想要的,“如今,我也只好按照自己的意思和星狂打上一场了。”
“禀报帕潘将军,又有一只从首都开兰飞过来的信鸽。”又一个士兵进来禀告道。
“是送玻利亚元帅的信吗?”帕潘看了看一旁的内心一阵狂喜:从首都飞过来的,除了玻利亚元帅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了。玻利亚元帅真不愧是“兵圣”,果然是事事谨慎,知道有时会发生意外,又派了一只信鸽过来。
“大概是吧。”那士兵说道。
“什么?大概?”帕潘诧异不已,“你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吗?”
“信鸽的的爪上只有一根绳子,装信的小竹筒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了,应该是被风雨吹走了。”那士兵答道,“而那只信鸽,现在也已经死了。”
“罢了!”帕潘跌足长叹,“天意如此,也只好尽我们所能,和敌军决一死战了。”
“帕潘将军,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被帕潘派去安抚城里居民的拉什尔有些幸灾乐祸地问道。
“怎么办?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帕潘冷冷地说道。
拉什尔本来想给帕潘难堪,给帕潘这么一说,只好灰头灰脸的沉默不语。
“帕潘将军,属下认为宜守而不宜出城应战,也许,玻利亚元帅已经在赶来这里的路上了。”比什说道。
“玻利亚元帅会不会来率军前来我也不知道,目前,我们得不到任何消息,不过,你的意见也值得考虑。”帕潘想了想。
听了此话,比什微笑着不再说话,他完全知道帕潘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而拉什尔则滴溜着眼睛窥视他们俩,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只是觉得他们的笑容很暧昧,仿佛隐藏着某种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心中又浮现出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
圣历7月29日中午,持续了两天两夜的大冰雹终于停了。星狂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伸了一个懒腰,抬眼望着眼前的景象,营地积满了水,野草东倒西歪,营帐外面也全被泥水溅得污脏非常。
“这是什么鬼天气啊!”星狂喃喃自语道,“不是下冰雹就是酷热的大太阳。”
“星狂团长,你出来了?”维拉耸着肩头飞跑了过来,样子活脱脱像一只大马猴。
“什么屁话?我人就站在这里,你居然跑来问我这样的问题?”星狂没好气地说道。
“属下知错了。”维拉低着头说道。
“星狂。”魔武的声音又响起。
“明天,魔武大人,明天我们攻打他们,以今天的天气而论,到明天,土地基本上就已经干爽了。”星狂忙不迭地抬头说道。
“我只是来通知你,今晚我们便要发动进攻的。”魔武淡淡地说道。
“今晚?可是,土地依然湿滑,而且士兵们还没有作好准备呢!”星狂张口结舌。
“现在就让他们开始准备。”魔武冷冷地说道,语气不容置辩。
“好!”星狂转过头对着维拉,“听到没有?还不赶快传令下去?”
“是,是。”维拉屁赶紧跑了下去。
维拉传令之后,黑暗斗士们倒是镇定自若,他们早就习惯了随时随地准备应战了。但是,星狂的士兵却没有习惯这种如此快速的节奏,他们立刻进入了一阵高度繁忙的状态之中。
到了傍晚时分,士兵全部都已经用过晚饭,整整齐齐地排好了队伍,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只等军官一声令下,立刻就要出发了。但此时,天空又旋即转暗,雷声轰隆隆从天际传来。
“妈的!这个贼老天,这次进军看来又要泡汤了。”星狂看了看天空,又瞥了瞥魔武,只见魔武仍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大有群山将倒,我自岿然不动的气概。
“现在,出——发!”魔武冰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军营,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魔武大人?这种天气,恐怕……恐怕不大适宜进军。”星狂马上傻了眼,魔武这一招实在太让他意外了。
“我说出发!”魔武说着策马走向队伍的前头,黑暗斗士则紧跟在他的背后。
“出发!出发!”碰到这种完全不按理出牌的上司,星狂也只好跟在他后面了。
就这样,星狂下了他有生以来最令自己感到荒诞的一条命令。他虽然一向求快,热衷于闪电战术,却从来没有这样做过,这不是拿军队的命运去跟老天爷打赌吗?
前面的黑暗斗士悄静无声地走动着,而后面的星狂军队却是发出巨大的噪音。前后两个军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星狂的军队一向以快速著称,可是,在黑暗斗士面前却只有自惭形秽的分了。
也许,苍天也给魔武这种疯狂和孤注一掷吓住了,雷声响了一阵,自动停止了,风把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向别处吹去。
※※※
彼洛维城。
护城河里的水奔流不息,偶尔有几只乌鸦从城的上空飞过,引得站岗的士兵仰头观望。
午夜时分,城墙上仍然是人头攒动,偶尔会听见士兵们的窃窃私语。但是,所有站岗的士兵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自从上一次,帕潘把在站岗的时候睡觉的那十几个人全部处以极刑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站岗的士兵敢于以身试法,甚至,就连打个呵欠都要东张西望。
帕潘并非是一个残暴成性的人,但他很明白杀一儆百的道理,对于他认为有必要惩治的人他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心慈手软。士兵们之所以如此敬畏,还有一个原因是那一次被杀之人当中还包括帕潘自己的小舅子,他的妻子求了他很久,甚至以死威胁,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不管帕潘这样做是真的出于公心,还是只是一种树立威信的手段,但效果很好却是无庸置疑的。
凌晨三点,第二批站岗的士兵被替换下去。为了使士兵们永远保持在良好状态,帕潘采取的方法不仅仅是杀一儆百,还有轮换制。这两种制度的密切结合,再加上在距离城的不远处又埋伏着许多探子,使偷袭对于现在的彼洛维城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一支军队可以从地下突然冒出来或者从天上突然降下来。
“的的得得……的的得得……”站岗的士兵们几乎在同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阵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响,每一个士兵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随着那马蹄声在怦动着。可以清楚地看出,他们的眼睫毛在微微地颤动着,即使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在这样的时刻也不可避免地感到紧张。
“军号!”城头现在的最高军官双手平举,命令道。
刹时之间,军号声划破了本来还算寂静的夜空,城里的士兵们急匆匆地从床上爬起来,而居民们也全被惊醒了。
兵器碰撞着盔甲的声音,军官的叱骂声,婴儿的哭泣声,父母们低低的抚慰声,混成一团。
帕潘也早从中军帐中跑出来了,笔直地站立在城墙上,借着月光和周围的火把,极目远眺。
“报告帕潘将军,第三团已经准备就绪。”
“报告帕潘将军,第五团准备就绪。”
……
大约十五分钟以后,乱哄哄的城头终于静了下去。帕潘满意地扫视着城头。
“这些日子的工夫总算没有白下。不过,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呢!”帕潘心想。的确,把一支本来很吊儿郎当、不大当打仗是一回事的队伍,训练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有理由骄傲的。
“所有的士兵听令,列队出城迎敌!”帕潘高声嚷道。
城门轰然打开,队伍又再一次躁动起来,帕潘率先拍马走出城门,比什紧随其后。马蹄踩在护城河的桥上,发出一阵阵猛烈的响声,除了物件碰撞的响声之外,没有听见哪怕一个士兵在偷偷说话。
旗帜随风飘舞着,士兵们一个个脸上都充满着渴求一战的神情。像帕潘想验证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成果一样,士兵们也想通过战争来知道自己的实战能力究竟有没有提高,如果有提高的话,又提高到什么程度。
军队逶迤前进,连绵不绝,火把闪耀着,偶尔有一两声马的嘶鸣及军官洪亮的报告声。
凉风拂过士兵们的脸庞,强烈的使命感使他们忘记了害怕。很多居民站着城头上目送着军队渐渐远离,表情中既有高兴也有不安。军队这样一去,打了胜仗当然是皆大欢喜,但要是万一输了呢?
※※※
帕潘坐在马上,隐约感到有一种不安。
比什的额头上微微渗出了汗珠,他一直在不停地用衣袖抹着。
“帕潘将军,属下有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比什说道。
帕潘点了点,并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心中也是忐忑非常。毕竟,他面对的对手不是普通人。
对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过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地看见对方扬起一面旗帜,猜都猜得出上面大书着“前进军”三个字。几个月之前,正是星狂扛着这面旗帜,打下了普兰斯的半壁江山,令普兰斯国内一片风声鹤唳。
帕潘附在比什的耳边讲了几话,比什不停地点着头,随即策马奔向队伍的后方,队伍一下子被分成两部分。而后,后面那部分在比什的带领之下,停了下来。
帕潘一直抬头望向前方,星狂的军队越来越靠近了,大战一触即发。四周一片沉寂,就连战马也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刀刃轻轻出鞘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帕潘的军队最前面的是盾牌兵,中间间杂着重骑兵和轻骑兵,而在盾牌兵之后则是带着刀、枪等的步兵,步兵之后便是弓箭手。此刻,弓箭手就都已经把箭矢搭在弓上,随时准备发射。
“怎么对方前面的不是黑暗斗士?”帕潘诧异地自问道。根据他收到的消息,魔武率领的黑暗斗士是走在敌军的最前面的。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些了。
“准备放箭!”帕潘朗声命令道。
星狂的队伍已经越来越近了,帕潘用手抹了抹鼻子,双腿不自觉地紧夹着马腹。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指挥这么庞大的队伍,此时他的紧张绝对不亚于一个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
星狂的军队黑压压地向着帕潘的军队冲了过来。帕潘觉得天空好像也被他们遮住了一样。
“放箭!”帕潘的声音清越无比,传入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一阵阵“嗖嗖嗖”的声音响起,箭矢划破空气,流星一样急速向着星狂的队伍射去。
两边的士兵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切。
“给他们抢了先呢!”双方士兵都无一例外地听见了这句话,帕潘的士兵们大都有想笑的冲动,“前进军”的士兵则早就习惯了这声音,因为这属于他们的团长——星狂。
箭射在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中间也夹杂着几声惨叫。而这惨叫声中最为响亮的并不是士兵发出的,而是一匹战马,它被射中了眼睛,立刻跳起来,将骑在上面一直在观察着对方箭矢来路的士兵掀了下去,那士兵当场死亡,惹起队伍中一阵纷乱。直到一个小军官挥刀把那匹马的头砍了下来,这次混乱才总算被终止了。
“放!”帕潘沉着地说道。第一轮箭顺利地发射,使他的信心大为增强。
一张张弓被拉成了满月,弓弦紧绷着,像是随时就要断掉一样,随着士兵们把手指轻轻一放,箭矢又像蝗虫一样飞了过去。紧接着,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一旦被人抢了先机,要想逆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帕潘一方猛烈的箭矢攻击之下,根本就没有留下空隙让星狂的军队组织起有效的还击,一时他们竟然被压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倒霉!倒霉透了”一向性急的星狂除了发出一声声低吼之外,也是无可奈何,而魔武则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并低声地说了一句:“有这样的必要吗?”
※※※
在经历了对方一轮接着一轮的箭矢之后,星狂的军队最终也慢慢调整过来,他们也开始还击了。双方的箭矢在不停地射出,队伍也在慢慢地互相靠近。
“冲!”到了大约三百米米的时候,帕潘听见星狂的声音在半空中炸响。一队接着一队的“前进军”士兵平端着长枪,凶神恶煞般地向着帕潘的军队冲了过来。
“步兵!”帕潘朗声说道。
弓箭手急速向后退去,举着盾牌、长绊索、长枪、刀等各种各样兵器的步兵们迅速向中间靠拢,同时向前移动。在这些士兵之中,带长绊索的士兵自然是在最前面,因为长绊索运用得好可以将对方的骑兵从马上绊倒在地。对于星狂这种喜欢用骑兵来冲击敌阵的人来说,长绊索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他的克星。由此可见生性慎密的帕潘确实对这场战争下了不少的工夫。
“冲啊!冲啊!冲啊!为了依维斯总统领,为了我们可爱的星狂团长,冲啊!”他们的气势的确逼人,随着一阵阵血花乱溅,一下子就把帕潘的第一条防线冲垮了。
“听到没有,这是我为‘前进军’而做的军歌。”星狂自鸣得意地朝着格里高尔说道。
“星狂团长真是才华横溢,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多激动人心的歌词啊!简直令人热血沸腾。”维拉马上说道。
“弱智。”格里高尔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帕潘并不着急,第一条防线被冲破代表不了什么。他的士兵们迅速又围了上去,把第一批“前进军”骑兵紧紧地围住。
“继续冲!”星狂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切,早在帕潘的意料之中,上一次战斗之后,帕潘就把星狂的战术研究个透彻。在他看来,星狂打仗不过是三个字:快、狠、准。只要把他这“三板斧”挡住,星狂便不足为惧。
“前进军”骑兵们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那气势仿佛是要横扫整个宇宙一般。一阵阵强风吹起,灰尘四起。
理论是一回事,实践又是另一回事。在“前进军”不停地冲锋过程之中,帕潘渐渐发觉星狂那“三板斧”并非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首先,他的士兵并没有多到足以将对方分割包围的程度;其次,星狂的骑兵的速度的确非同小可,帕潘的士兵往往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些防线便已经被一条条撕裂。
帕潘的军队气势有越来越弱下去的趋势,但由于开头时进行得过于顺利,看起来,他们似乎还保有一点优势。